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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行进,两个系统蹲在窗户外面,不去看马车里的场景。
它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随口闲聊。
“b级世界越来越难了,不仅是世界题材变难了,宿主的身份也变难了。”
“别提了,我的臣臣一觉醒来差点哭出声来。”
“我的宿主也一样。”
“他也会哭”
“他怕你的宿主嫌弃他。”
马车里,祝青臣被陆榷牢牢地锁在怀里,动弹不得。
祝青臣连脸都埋在他怀里,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能用手拍拍他的后背“松手李那个陆榷松手”
陆榷紧紧地抱着他,低声解释道“祝卿卿,我没有任何问题,这只是反派的角色设定而已。”
祝青臣还在挣扎“你先松开”
陆榷以为他不相信,继续道“我试过了,不影响正常行动,举着你在院子里狂跑三圈都可以。其他零件也没问题,能正常使用。”
陆榷顿了顿,委屈巴巴地说“祝卿卿,别嫌弃我。”
祝卿卿努力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抬起头,对着他“咕噜咕噜”
陆榷这才反应过来,抱着他的手臂稍微放松一些。
祝青臣回过神来,举起拳头,照着陆榷的胸口,狠狠地给了他一下“都让你松手了,我差点被你淹死。”
陆榷皱眉“淹死”
淹死在怀里呗。
祝青臣揉了揉脸颊,坐在陆榷身边,认真地打量他。
陆榷坐直一些,腰板挺直,让祝青臣好好看看。
他没有任何问题身体倍棒
祝青臣垂下眼睛,目光落在他藏在衣摆下的左脚上。
难怪刚刚陆榷死活不肯下马车,难怪那个陆继明对他有恃无恐。
原来是因为这个。
祝青臣又一次伸出手,想去拽他的衣摆,却被陆榷按住了手“没什么好看的。”
祝青臣坚持“给我看看。”
“不行,没什么大事,不能看。”陆榷只用一只手,就握住祝青臣的两只手腕。
“我要看”祝青臣认真地看着他,语气坚定,“你不让我看,我就跳车”
陆榷一把按住他,根本不给他跳车的机会。
“我看看你是伤着骨头,还是伤着皮肉了,我看看严不严重。”
祝青臣在他怀里奋力挣扎,像一只扑腾着翅膀的鸽子、使劲蹬脚的兔子,陆榷几乎按不住他。
陆榷紧紧地握住他的双手,箍住他的腰“不可以,不能看。”
祝青臣回过头,毫无威慑力地威胁他“我真的会讨厌你的给我看”
陆榷对上他微微泛红的眼眶,犹豫片刻,最后伸出手,轻轻捂住了祝青臣的眼睛。
祝青臣眼前一片黑暗,只听见
陆榷低低的声音“不可以,祝卿卿,不能看。我没事,但是不能看。”
祝青臣的睫毛扫过他温热的掌心,紧跟着,一片湿润沾在他的掌心。
陆榷心中一沉,连忙松开手,低头去看他“祝卿卿”
祝青臣红着眼眶,努力忍住眼泪,喉间哽咽的哭腔却忍不住。
他揪着陆榷的衣领,大声质问道“干嘛不给我看啊给我看一眼又不会怎么样,干嘛不给我看给我看一下”
“没问题就不用看。”陆榷伸出手,想要帮他擦擦眼泪。
手伸到一半,想起左手要握拐杖,生了手茧,磨得祝青臣不舒服,于是又换了右手。
他用拇指抹了抹祝青臣的眼下,却被祝青臣推开了手“我又没哭,你擦什么”
“噢。”陆榷把手收回来,重新握住他的手。
祝青臣红着眼睛,愤愤地看着他“给我看一眼。”
陆榷还是那样的说辞“祝卿卿,这次不可以。”
祝青臣不知道他到底在坚持什么,他只想看一眼,看看有多严重而已。
他们都那么熟了,从小就一起长大,一起洗澡睡觉,什么地方没看过
凭什么受伤之后反倒不能看他到底在害羞什么
祝青臣板着脸,怎么也想不通。
忽然,马车里响起“刺啦”一声。
祝青臣回过神,低头看去。
他的中衣衣袖破了个洞,陆榷的拇指从那个小洞里探出来。
“你在干嘛”祝青臣一激灵,连忙把他的手推开,扯了扯衣袖,把衣袖上的破洞遮住。
陆榷试图解释“祝卿卿,你的衣袖跑上去了,我想帮你扯好。”
刚才挣扎的时候,祝青臣的中衣从衣袖里露出来了,他这件衣裳洗得发白,还有点小,总是往上跑,陆榷觉着他不舒服,所以总是想帮他扯下来。
结果,就扯坏了。
祝青臣捂住自己的衣袖,不让他看见“李那个,你真的讨厌死了。”
他原以为这件中衣穿在里面,不会被发现的,结果
早知道就不穿这一件了。
祝青臣话还没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好像明白,陆榷为什么死活不肯让他看受伤的腿了。
太难堪了。
就像他不想让陆榷看见自己破洞的中衣一样,陆榷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受伤的左腿。
在他们独自面对疾病或困苦的这段日子里,在他们分别面对侯爵府或林老三的这段日子里,他们都游刃有余、进退有度。
他们都不把侯爵府和林老三放在眼里,就算要在侯爵府众人面前拄着拐杖走路,就算被林老三指着鼻子骂穷鬼,住这么破烂的房子、穿这么破烂的衣裳,他们都不在乎。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
心上的人就在身边,叫他们怎么能坦坦荡荡
地展露自己在这个世界最难堪的一面
原本是学官、太傅、帝国玫瑰,现在却变成了穿破洞衣裳的穷教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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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皇帝、总裁、帝国元帅,现在却变成了要拄着拐杖走路的跛脚反派。
他们都觉得难堪,想要极力掩饰,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对方看。
可是
他们好像都没有成功。
马车里一片寂静。
祝青臣低着头,努力把自己衣袖上的补丁藏起来,不再缠着陆榷要看他的伤腿。
陆榷也把自己的左腿藏好,低声道“祝卿卿,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没什么不一样的。”
“嗯。”祝青臣闷闷地应了一声,摆弄着自己的衣袖,小声道,“我好忙啊。”
陆榷点了点头,附和道“对,好忙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下。
陆榷掀开帘子,祝青臣也终于抬起头,朝窗外看去。
他们到了,窗外是一家小酒楼。
祝青臣看着上书“小观潮”的牌匾,总觉得有点眼熟。
陆榷解释道“京城里有家观潮楼,其他地方的酒楼为了打出招牌,所以也起了这样的名字。”
“噢。”祝青臣挠了挠头发,“但我总感觉观潮楼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他转过头,就看见陆榷已经拿起木头拐杖,准备下去了。
祝青臣连忙道“我先下去”
陆榷却拒绝了他“不要紧,正好给你看看,我能走路。”
“嗯。”祝青臣吸了吸鼻子,认真地看着他。
陆榷掀起帘子,先用拐杖探了探路,然后迈开没受伤的右腿,稳稳地落了地。
他转过身,朝祝青臣伸出手“下来。”
祝青臣把手放进他手里,也下了马车。
陆榷在酒楼里订了包间,两个人朝酒楼里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偷偷练习过,陆榷用起拐杖来,还挺熟练。他身材高大,但不会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拐杖上,只是将拐杖作为工具。
他走得很稳,不疾不徐,不紧不慢,颇有上位者的气势。
如果不仔细看,还不怎么看得出来,
可是祝青臣看见他的模样,又忍不住红了眼眶,擦了擦眼睛。
陆榷连忙低声哄他“祝卿卿,没事的,我又不疼,走得也不慢,根本就没有影响,怎么又哭了”
祝青臣抬起头,用那双通红的眼睛辩解“没哭。”
陆榷逗他“不会是看见我拄着拐杖都比你高,还比你走得快,生气到哭了吧祝卿卿,你是小傻蛋。”
祝青臣又给他来了一下“走开啊。”
酒楼的小二迎上前“二位客官,里面请。”
小二见陆榷衣着,又看见他的拐杖,连忙道“客官,一楼大堂请”
陆榷淡淡道“我们在二楼订了包间。”
小二瞟了一眼他的拐杖,有些迟疑“这”
“带路就是。”
“好嘞。”
陆榷没让祝青臣扶他,自己拄着拐杖,稳稳当当地上了楼梯,来到二楼包间,在位置上坐下。
小二招呼他们“两位客官请坐,酒菜马上上来。”
“多谢。”陆榷微微颔首,提起桌上的茶水,给祝青臣倒了杯茶,“这里偏僻,随便吃一点,等回了京城,我带你去观潮楼吃。”
祝青臣应了一声“好。”
小二随时会上来,为免不测,他们也不会现在说那些要紧的事情。
祝青臣摆弄着自己的破洞衣袖,把那个洞越弄越大。
陆榷见他还是闷闷不乐的模样,便抓着他的椅子,把他整个人都拖过来。
“诶”祝青臣一惊,连忙抬头看他,“你干嘛”